漩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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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過漩渦嗎？
那是極其危險，倘若失足便再也離不開的圓，會扼制你的身軀將人絞進混沌思緒，至此只能朝向中心眼神跟著迴繞。
即使如此——卡卡西的視線從面前的忍者群之中移開，成為火影後跟前總是充滿公文與人潮，戰後的世界仍不等悲傷，任何一件小事都汲汲營營的推搡湧出，上忍時期他早就對繁文縟節熟悉已久，差別只在於他成為決策的主人，倒是苦了彷彿要斷氣的鹿丸。
真的，如果他不趕快將公文從鹿丸眼前搬開，或許未來的軍師會在這裡殞落，到時鳴人可會掐著他要他償命，怎麼就把他的夥伴給弄成人乾了。
卡卡西詢問已經有凹陷黑眼圈的少年還行嗎，對方擺擺手開始和靜音確認各種未來可能會遇到的糟糕事情，卡卡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聽著聽著，便補一句這件公文的內容以後千萬別交由鳴人決策，換來的是疑惑眼光，卻又了然的點頭同意。
有些事情卡卡西總是比他們先了解一步，他對於鳴人各種出格行為近乎放任的態度，甚至不只一次因為任務被上級碎念，鳴人總喊卡卡西老師說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，卡卡西搖頭。
他才沒說過呢。他只是沒拒絕，那不叫同意那叫他沒有辦法。
放縱鳴人並非他的本意，況且有誰能攔得住意外性第一的忍者呢？
有多少人豁出性命和鳴人說理都被打敗，就算是他板起臉也總會被搞得暈頭轉向，說到這卡卡西把那些沒出口的事情埋進紙張，蓋上一個個許可章。
靜音看著不斷減輕的今日負擔鬆口氣，揮揮手要鹿丸趕快離開如同戰亂的桌子，明天還要去執行任務呢，卡卡西轉頭望向夕陽西下，思考如果綱手大人完全康復後，自己是不是就能先逃離讓人窒息的高度與工作量。
像是看穿卡卡西的心思，靜音問成為六代目火影不開心嗎。
「站在這個位置，容易讓我忘記自己是誰。」卡卡西回話，順帶要靜音喊自己卡卡西會比較習慣。
同樣的話靜音也曾聽綱手說過，或許位居高位就得拋下很多很多事情，以前所眷戀的所在意的，全部都成為保全村子的責任，但她仍然覺得卡卡西很適合當火影，一個清楚自己定位的過渡者知道什麼對村子最好。
卡卡西嘆氣，身在漩渦中心害卡卡西想起罪魁禍首，少年笑得真摯將他一把推進責任的火坑，讓人又愛又恨又無法卸責。
他道別後走進醫院的長廊，左彎右拐的療養房是怎麼也不會忘記的路程。
開門後窩在卷軸書冊裡打盹的少年睡相很糟，聽見聲響才轉醒的鳴人揉揉酸澀的眼，張口就喊卡卡西老師，我想吃一樂。
無法出口的思緒都像漩渦擴散心頭。
卡卡西輕柔擦去鳴人臉上的墨漬，看著對方吵吵鬧鬧要靠單手戴上護額，笨手笨腳的跑來跳去才整理好儀容，路途上催促請客的聲音不曾間斷。
「鳴人，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胡鬧了，未來每雙眼睛都會看著你。」
有些嚴厲與陌生，卡卡西的聲音混合風聲呼呼的吹進鳴人的耳朵裡。
鳴人撇撇嘴，對於未來他有著期待與擔憂，而卡卡西皺緊的眉只會讓他想撫平，思考之前已經伸出的右手空空如也，鳴人有些喪氣。感覺從前那些無所不能的威風，都被硬生生切下來丟在地上成了一攤爛泥，他討厭被置於圈外的事物和將來會漸漸疏離的態度。
伊魯卡老師說這些事情時他感到焦躁，當換成卡卡西老師說時就成為感傷。
沿途不斷有人和他們打招呼，從前那些親暱友好的稱呼只剩火影與英雄。
招呼聲讓鳴人的聲調始終維持在高亢位置上，卻一切都很遠很遠。大家以及卡卡西都離他很遠，斷了臂的右手也離他很遠。清風拉扯袖子快把他給拋飛了。
他們停在路燈下，飛蛾在亮光之中迴圈，撲火。
「老師，我剛剛覺得好像快要飛走了說。」鳴人有些驚恐，他用左手扯著臉龐想把那些糟糕的東西給抹除。
卡卡西伸手拉住飄動的黑色袖子，說這樣就不會飛走了。
這樣就不會飛走了。
像跟定海神針把鳴人牢牢固定在中心點，任由卡卡西牽引往前走。
也在走向一樂之前鬆手，淡漠無痕。
看早一步走進攤位的卡卡西，鳴人甩甩頭告訴自己，要知道每雙眼都在盯著他們。
如同枷鎖，把本可以繼續放肆的青春給掐蔫，留下乾扁枯萎的寂寞。
吃起拉麵的孩子有些彆扭，從前的張揚正不帶痕跡的緩慢縮小。
這就是成長的體悟啊。
卡卡西想青春本就捉摸不定，他接過鳴人用左手笨拙吃麵的筷子代替成為鳴人的右手餵食，少年才又露出笑靨。
他討厭對鳴人說教，更多是像抱怨的碎念。
因為他知道鳴人不像佐助，佐助會揮揮衣袖就直接遠行千里，但面前的人總喜歡作繭自縛追逐一個理念跑，哪怕理念只是像漩渦一樣攪亂腦子也無法停止，不服輸的只要兩全其美，只想要全部揉進身體裡無論好壞。
鳴人問成為火影後的感覺如何？
卡卡西回了很糟，只想雲遊四海卻得停在這裡，所以快點追過他吧。
少年笑得爽朗，追逐是他的拿手好戲。卡卡西一直都知道的，答案讓紅色緩慢浸染漩渦。
沒錯過鳴人眼裡的彩色，這該死又討好的機智環節只有卡卡西做得出來，卡卡西有感自己和鳴人就像時而錯開時而並行的線條，他也在作繭自縛。
回程時鳴人說還能不能牽著他的袖子，這樣的感覺很開心。
卡卡西輕拍鳴人的頭告訴他，未來會有人牽你的手和你共度一生的，不要錯過了。
風很大，鳴人看遠去的背影和呼嘯的冷風吹動身體，十七歲的少年從沒好好學過完美的應對進退，但他記得每一次被拒絕的酸澀，於是轉身默默吸收染上藍色的圓圈。
他們是身陷漩渦的兩個圓，沿著各自的座標軸繞著理想轉圈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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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光飛逝，金黃色的短刺寸頭在面前悠轉的時間又變多了。
美其名是為下屆火影而努力，實則是年少時的堅持似乎不想改變．
鳴人總在任務回來後，若無其事的把心意包進未來圖景裡分享給卡卡西。
倚著欄杆點燃香菸的鹿丸全看在眼裡，他看奔跑的黃點越來越遠，直到身旁多一抹灰色，隨意招呼來人說不介意菸味吧？
「鹿丸也變得世故了，時間果然能改變一切呢。」
「六代目和鳴人是在玩大人的戀愛遊戲嗎，我看得快窒息了。」
直白的話讓卡卡西差點跌下樓，埋怨的吐出這哪是戀愛是職業災害。
那麼多雙眼看著他不能出口的心思，一個稱職的過渡者知道怎麼樣的發展才對下任火影最有利，知道什麼樣的未來對漩渦鳴人最好，鹿丸點點頭但無法理解，若要給同期所有夥伴打個愛情學分之類的，第七班可以說通通墊底，總在追尋求而不得的感情。
「在一起不就好了。」鹿丸點燃第二支菸。
「站的位置一變，想的就不能只是選擇題了。」卡卡西揮揮手離開現場，徒留思緒與菸。
鹿丸就這樣看著兩人交錯繞圈再錯開，將青春都蹉跎給時間。
問了手鞠，她說你沒看那兩人樂此不疲嗎。
他還真看不出來，又點起菸感嘆聰明的大人也只會談笨拙的戀愛。
於是他跑去找鳴人聊天，而未來的火影差點沒噎死在一樂的椅子上，鳴人開口就是他們才沒有在談戀愛，他才沒有喜歡。
「是啦是啦，就只有你沒有喜歡，麻煩死了。」似乎是把他的反話給當成真話，鳴人糾結的表情醜到讓鹿丸翻白眼，這樣的傻子怎麼會有人想跟他談戀愛，鹿丸算是想通兩個人都沒救了，專心致志的繞圈圈只希望對方不要受傷，然後遍體麟傷。
鹿丸可對這樣的戀愛大開眼界，兩個笨蛋跳著空氣探戈，還小心翼翼不去踩到對方離很遠的腳，莫名其妙。
「所以你想怎麼做，成家立業還是乾脆放棄？」鹿丸問
「最討厭選擇題了……等等這兩個選項不都一樣嗎我說！」鳴人惱怒，鹿丸及時補上一句不是說沒有喜歡嗎，沒有喜歡就不要浪費別人的時間，去追飄向遠方的旅人機率還高點。
鳴人被堵得無法出口，轉頭繞進自己的迴圈叨唸喜歡有很多種形式，他只希望大家都幸福。
「六代目說半年後要正式退位，你自己想清楚。」鹿丸決定跳出不再摻和。
二十七歲的青年獨自走在繁華街道上，看市容漸漸成為他所夢想過闡述過的樣子，卻要若無其事的假裝沒錯過誰，走了一年又一年。
幾天後卡卡西公開宣布退位事宜，報章新聞全都炸到鳴人的頭上，他接過所有祝賀，每個人將他移到更高更遠的位置，虎視眈眈盯著尚未結婚的新星，期待獎落誰家。
於是鳴人鬱鬱寡歡，卡卡西也在生氣，氣著彼此卻不願朝對方發脾氣。
他們並行卻默然無聲的處境開始變多，鳴人看天空看地上，又看卡卡西手臂上的漩渦臂章，又想起很多雙眼都在看著他們，本來打算出口的話，最後只擠出一句好想吃一樂。
卡卡西停下腳步笑得眉頭都皺起來，鳴人決定伸出右手撫平他眉間的愁。
或許是因為四下無人，或許只是累了，一直兢兢業業的六代目沒有推開那隻手。
卡卡西問怎麼就不知道放棄，眉宇歸於平淡。
鳴人也回老師又沒有真的拒絕。
「不要再執迷不悟，好好結婚去當火影。」
「明明還有其他辦法的，卡卡西老師當火影也沒結婚。」
卡卡西氣結，差點把人給埋進土裡。
風很大，配上劍拔弩張的氣氛吹動衣服沙沙作響，卡卡西眉眼裡的黑拒絕混合其他顏色，鳴人嚇得趕緊拉住卡卡西的衣袖說不要飛走。食指和大拇指間的布料觸感很鮮明，那瞬間他又變回十七歲的少年，慌張的要喜歡的人別離開，渺小無助。
卡卡西嘆氣，揮動手臂發現甩不開，乾脆伸出另隻手將人往懷裡拉去，輕拍三下僵直的鳴人背脊，問他怎麼長大了摸起來還是這麼瘦，再不吃正餐會被風吹倒的。
「你不鬆手我要怎麼抱你啊，鳴人。」卡卡西的聲音帶著笑。
鳴人的臉都埋進他的頸肩之中了，於是卡卡西終於能好好的，用兩手抱抱總是不滿足現況還什麼都要的孩子，卡卡西想終究還是離不開漩渦，最後偷偷朝遠方的好事者們比起安靜的噓聲手勢，未來的困難就交給未來解決，總會有辦法的。
而後，七代目的就任儀式風風火火傳遍全世界，卡卡西看舉國歡騰和似乎還在宿醉的青年，把手裡傳承的火之意志和光陰交予給他。
我們等的不是自己的遺忘，而是等一個人陪自己去記得所有難忘。
——《所有的溫柔都是你的隱喻。》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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○後記
○很想寫個「光陰裡都有你的溫柔」的文，但不知道有沒有成功呢。
○鳴人180公分只有60公斤是什麼妖精體型，身為阿嬤我看得真的很擔心
○寫這篇文一直在想他們怎麼可能會喜歡對方，又覺得他們就是會喜歡對方，好矛盾我也在繞圈圈，只好藉著鹿丸吐槽追佐助還比較有可能（佐助：又我
○「沿著各自的座標軸繞著理想轉圈圈」
取自脆樂團的轉圈圈：「沿著各自的座標軸繞著遺憾轉圈圈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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